藏明 第20节(1 / 2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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容炀起身拿过他手里的车钥匙,“我去拿。”

“你们有进展了?”等容炀的衣角从门边消失,苏姚姚道。

她四处跑了一整天,刚又听了姚恪的事,现在居然还有心情打听这些,傅宁辞摇头道,“你这情绪转换也太快了。”

“不高兴才要听八卦嘛。”苏姚姚惫怠地往沙发上一靠,“讲讲呗,让我听个乐。”

“我谈恋爱,你乐什么?”

“谈上了?”

“没有。”傅宁辞推推她的肩膀,“坐直,好歹是个姑娘,注意点形象。”

“我信你没谈上,你这么殷情。”苏姚姚勉强换了个姿势,坐得端正点,模仿着傅宁辞的语气道,“我记得你不喝甜的。”

末了还给他下句总结,“你就是明天告诉我你俩睡了我都信。”

傅宁辞警惕地看了眼门口,伸手指她,“我就算睡了也不会告诉你,女孩子家家的,成天想什么呢?他一会儿进来了不许瞎说。”

“怎么还性别歧视啊你?只许州官放火,不许百姓点灯?还不许我瞎说,你以为人家看不出来……”

傅宁辞成功地被她带偏,“我放火烧你房子了?”

“烧什么?”容炀拿着画从门口走进来。

“说姚恪真是警惕,临着要死,还不忘叫人来把东西烧了。”傅宁辞镇定道,苏姚姚配合地点头,“的确警惕。”

“哦。”容炀把画递给傅宁辞,皱眉道,“她魂魄的意识好像变强了。”

“是吗?”傅宁辞接过来,画刚拉开一半,二楼正对着他们的办公室门忽然开了。宋之舟身上还披着睡袍,一看就是苏姚姚把人直接从床上拖回来了,换衣服的时间都没给。饶是这样,他还勉强算是风度翩翩,走到廊上,握着栏杆,探头道,“傅局长也来了?苏局,麻烦问一下,您把我带过来到底是干嘛?我什么时候能回……”

最后一个字还没说出口,手上的画忽然爆发出一阵刺眼的红光,几乎握不住。傅宁辞第一个念头是魂魄想要冲破人皮画的禁锢,这当然是不可能办到的。但又很快反应过来,并非如此,魂魄是在自行粉碎。

“天枢!”剑光从表盘里应声而出,剑锋在空中划出一道悠长的光影。傅宁辞咬破自己的手指,将一滴血弹上虚空,繁杂的符印显现出来,像一张网压下来,包裹住了人皮画。苏姚姚手上的银铃飞出,绳子般把画牢牢地缠绕起来。

画还在颤个不停,容炀踩着木梯的扶手,两步翻身上了二楼,将明显已经被吓傻了的宋之舟推进身后的门里,厉声对孟轻道,“别让他出来。”

他一把将门带过来,一张符拍到门板上,然后吹响了骨笛。

笛声回荡中,人皮画终于逐渐安静下来。苏姚姚抬头看了眼容炀,他嘴唇微动,念着什么,握在手里的骨笛变小,被他收进了袖子里。

他长身玉立,楼顶悬挂着的巨**灯投下深浅不一的阴影,苏姚姚看不清他的脸,却忽然涌起一种熟悉的感觉,像是在哪儿见过……“这容顾问本事也太大了点儿,钟家什么时候出了这种人才?”

“祖宗八代你不是都查过嘛,还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出的?就不能钟家祖坟选得好,出个天才?”傅宁辞正吹着指尖的伤口,让它愈合得更快一点,容炀能力实在有些过强了,他不是没有一点疑惑。不过护短一向是他的强项,苏姚姚这样一讲,免不得说上两句,容炀还能请器灵这种事情,自然也没有提。

苏姚姚白了他一眼。容炀的来历的确是她查的,验过也不像有问题的样子,能力虽然强了些,要真是天赋过人好像也不是不可能……

傅宁辞大大咧咧又道,“别老盯着人家看,我知道他好看,你也不用表现得这么花痴。”

“你才痴。”他这么一打岔,苏姚姚那点微弱的疑惑倒滑过去了,指着画问,“那现在怎么办?”

“提出来问问吧,我估计这次大概能叫出来?”傅宁辞摸摸下巴,“这兄妹俩看来关系不太好啊。”

第26章

容炀从楼上走下来,第一件事便是去看傅宁辞的手。

“什么事都没有。”傅宁辞赶紧把光洁如初的手指在他眼前晃了晃。

“他血厚着呢,掉层皮都能长出来。”苏姚姚随口道,将自己的银铃收回来,画轴慢慢拉开,画面上的梅树已经倒落,红梅满地都是,女子白色的斗篷也掉在了地上,露出一张傅宁辞不久前才见过的脸,上面有红色的痕迹,那是从眼里流出的血泪。

“这是何苦。”苏姚姚轻轻晃动着手腕,铃声阵阵,她闭上眼睛,念起咒语。

傅宁辞慢悠悠地喝着变得温热的奶茶,目光牢牢地盯着画面上的女人。终于,图像上的女人站了起来,沿着身前的小径慢慢向前走,到了尽头,画面的交界点,他猛地站起身伸手往画上一拽,退后一步半侧了身,松开手,对沙发前凭空出现的女人道,“得罪了,坐吧。”

“我不过是魂魄,坐与不坐也没有差别。”聂岚语调轻柔道,“没有想到我还会离开这幅画,多谢贪狼星君了。”

“既然知道我是谁,我就不自我介绍了,那是文曲,这是我们的顾问。”傅宁辞笑了笑,“谢只怕是假的,几次打扰你,不要怪我多事才好。”

“并非刻意无视星君召唤,只是我藏身于画中,便是不愿轮回,不想再惹尘世,得罪星君的地方,还请您多体谅。”聂岚还是在沙发上坐了,只是没有一点重量,沙发也没有往下陷分毫。

“你是自愿剥皮成画的?”容炀敏感地捕捉到了她的言外之意。

聂岚微微颔首,傅宁辞咋舌道,“你和姚广还真是一个比一个狠……”

“姚将军?”聂岚疑惑道。

“是啊,你可能还不知道,他自杀成了干尸,现在又复活入魔了。”傅宁辞看她神色有所松动,“我并不想杀他,但如果要度化,总得弄清所有的前因,他的还有夏启的。大部分的事情我们都知道了,剩下,特别是夏启的部分,还得麻烦你赐教。”

“星君言重了。”聂岚垂眸,迟疑片刻道,“只是王上的事……,当初王上最后去了常右山,星君与其问我,倒不如问问禄存星君。”

“禄存并不在这里,一时半会儿,我也找不到他。”傅宁辞见她虽然肯现身了,却是一问摇头三不知的态度,实在觉得头疼。

他一贯不喜欢逼迫谁,正想着要怎么再劝,一旁容炀开口问道,“你刚才想要粉碎自己的魂魄,是因为看见了聂远录的原因吗?”

聂岚瞳孔微缩,转头看向他。

“承受那样大的痛苦,剥皮成画,也是因为他?”容炀假装没看见她瞬间颓败的面色,继续道,“你刚刚看见的是聂远录的转世,他现在姓宋,并不记得前尘往事,活得很好。而你,你以为把自己锁在画里,不再入尘世,就是结束吗?这么多年,你可真有一刻释怀?”

容炀语气中夹杂着悲悯,“我们想度姚广,亦想度你。所有的苦痛,都不会因为压抑而忘掉,说出来,你才可能有解脱的那一天。”

他声音压得极低,像是在蛊惑。

聂岚抬头看了眼二楼紧闭着的那扇门,喃喃道,“我真的可以解脱吗?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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