分卷(75)(2 / 2)
皇帝兴致并不算高,与臣子们共饮了一杯,口头祝贺了宋泊明生辰之喜便有离席之意。
宋泊明抢先说道:皇上,院中桃花正开,臣想请圣上您和诸公去赏花饮酒,岂不快哉?
众人皆拍手称好,皇帝向来以仁治国,与臣子同乐,自欣然一同前去。
院中桃花如美人腮,风吹过,满树的花瓣纷纷扬扬落下。
臣子们来了开阔的地方,也就没那么拘谨,各自三两围坐,不时有高声说笑声。
皇帝身穿便装,踱步于桃林之间,不知不觉远离了喧嚣。
忽闻咚咚闷声有节奏的响起,皇帝闻声望去,一身穿麻布村姑正挥锄锄地。
那身形极为眼熟,皇帝的记忆被唤醒,不由的走近了。
谁知村姑转过身来,相貌平平明显不是他所想的那人,心里失望,正要离开。
一娇斥声传来:怎么又是你!
皇帝抬眼,眼中闪过惊艳之色。
同样是麻布衣衫,水蓝色碎花点缀其中,十分俗气又常见的村姑打扮,头上还包了土气的头巾。
但小郎君长得嫩气,脸色泛着桃红,桃眼樱唇,清新如薄荷,让人瞬间神清气爽,只是他手上衣衫上全是泥点,脸上也沾了一小块泥污,像是偷玩泥巴的孩子被抓了现行般可爱。
皇帝心情大好,忍不住带了笑意:你这是在干什么?
阿秀仿佛才意识到自己这幅脏兮兮的样子,恼羞成怒:要你管!
皇帝走近了两步,掏出金黄色的锦帕递过去,温柔道:擦擦脸。
眼前刚刚还气势汹汹的郎君突然红了脸,飞也似的从他手中拽走了帕子,胡乱的在脸上蹭了蹭,完美错过了所有泥污。
皇帝轻笑一声,从他手中要回帕子,感受到身前人的紧张和瑟缩,用了他平生最大的耐心和暖意道:我帮你擦,别怕,我不碰你。
手指的温度隔着帕子轻轻的在他脸上擦拭着,阿秀鼓起勇气正视起眼前的人,正巧和眼前的人打了个对视。
阿秀飞快的眨着眼,眼中全是另一个人的倒影。
气氛很快的暧昧升温起来,皇帝的心痒痒的。
你
半天了阿秀也没把一句话说完,皇帝收回了手,轻声问道:想说什么?
他以为这个郎君要说什么羞涩的话,或者是又恼怒的骂他流氓。
谁知等了半天就听见他不好意思的侧了头。
你长的真好看。
粉红色的泡泡突然被戳破,皇帝开怀大笑起来,似乎是很久没这么开心了。
这么单纯的可人儿,皇帝甚至有些不忍心下手了。
你可愿意跟着我?
阿秀脸上的热度烧到了脖子,红色顺着领口蔓延进衣衫内。
但迟迟皇帝没得到小郎君的回话,心里不由有些惋惜,也罢,皇宫浑浊的水确实不是一个能养白莲的地方。
就在皇帝脸色微微镇静下来的时候,小郎君扭过了头,只匆匆看了他一眼就低了头。
哪有,哪有正经人家私定终身的,你得,你得去找媒婆,下聘礼,你要是不懂,就回去问你家长辈。
小郎君的语气带着娇羞的埋怨:哪有直接问郎君的!
美人眉眼带情,嘴角带意,万般话语却碍着脸皮和教统不能说出口,欲说还休,浓烈又纯粹的情谊就这么扑面而来。
这一切都是对他这个人,而不是皇帝的称唿,一向活在虚伪和戒备中的皇帝竟然就被这种简单的东西迷了眼,再难自拔。
皇帝深深的看了眼阿秀,什么都没说,起身离了这桃花园。
阿秀怔怔的看着人远处的方向,想起影若说侯府到处都是皇帝的眼线。
他顾不得自己因刚演完一场戏而紧张的双腿发软,尽量表现的十分镇静,低头把手里的种子洒进郑儿刨好的坑中,直到将两排种子种完才离开了园子。
当晚,深夜。
阿秀屋内气流微动,一道黑影立在他的床前。
阿秀沮丧道:我不清楚是成功了吗?他怎么什么都没说就走了,不会像上次一样又把我忘了吧
尽管是黑夜,影若依旧深深看了眼坐在床上抱着被子的郎君,他有些不解,看起来清纯没心机的郎君,是怎么能面不改色的演出各种戏码出来,却不会让知情的人觉得厌恶。
不出意外,明天就有圣旨下来了。
阿秀愣愣的把下巴枕在膝盖上,就,这样定了?
第二日圣旨下了,没过几天阿秀很快就被接走了,因为不是秀女,按说应该由宫人带着进宫。
然而阿秀是破例的被软轿子抬进的后宫。
深宫作为皇帝的住所,很大,但作为郎君们权利的至高点,又圈子很小,有任何风吹草动都足以让后宫的郎君们惊扰许久。
各宫嫔妃皆安慰自己,这个新进宫就封贵人的郎君,不过是仗着自己有个地位显赫的哥夫而已。
可一日圣宠,两日圣宠一连五日,十日,半月过去了,每晚侍寝的依旧是新入宫的卫贵人。
就在月中皇帝按例去了一次皇后宫中之后,第二日后皇帝就没人再召卫贵人侍寝。
就在众人以为皇帝的新鲜劲儿过了,三天后圣旨便送到了卫贵人宫中。
封卫嫔,赐棠宫主位,倒是不召见了,这次变成了日日留宿。
半月说起来日长,但有时忙乱起来会觉得不过眨眼功夫。
阿秀入宫后,皇帝再没提过赐婚宋泊明的事。
没了暗堂的实际掌控权,宋泊明手里少的可怜的底细,手根本伸不进密不透风的皇宫。也因此他们都不知道,阿秀到底过的如何。
但从卫子秀一路升嫔的架势可以肯定,皇帝一改之前对宋泊明冷淡的态度,近日越发软和,与阿秀在宫里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。
宋泊明手中的实权去掉暗堂后其实所剩无几,可笑的是,他一个大将军,手中的符印不过能调动两千人,也就是当初逼宫的那两千,皇帝最忠心可靠的士兵们。
但是现在,这两千人宋泊明也在昨日全数上交,移交给手下的副将赵无量,并请辞了将军职位。
昨日宋泊明与皇帝在书房中说了些什么无人知晓,只能听见皇帝震怒摔碎杯子的声音,之后宋泊明出来时头上往外渗着鲜血,但他的脸色极为平静,似乎还带着解脱的轻松感。
此时,宋泊明在卧室默默收拾着细软,脚下的白毛毯早已被洗净收了出来,他从柜子中取出,卷成一团用绳子捆了,和其他的包袱们堆放在一旁。
屋内气流微动,宋泊明似无感觉,依旧不紧不慢的收着卧室的另一个主人常用的物件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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