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石灰窑开窑的日子终于到了,萧彧和裴凛之慢慢打开了还残留着余温的窑,从里面弄出来第一块变成白色的石头,萧彧亲自将它放进水里,只听见刺啦一声,石头慢慢在水里散开来。

萧彧兴奋大叫:“成功了!”第一次烧石灰就这么成功,也难怪他这么激动。

窑门被完全打开,露出大量白色的块状石灰,让人惊叹不已,原来石灰是这么烧出来的,似乎也不难啊。

萧彧并不怕帮忙的人学走技术,这本来也不是他的专利。一般人家对石灰的需求量并不大,盖房子都只用黏土黏合,屋顶都是草顶,不会大费周章用石灰和糯米来做粘合剂,成本太高了。

他将第一窑石灰留下来自己用,接着又开始烧第二窑,这一窑他打算卖到瓦当铺子中去。等他家瓦顶黏合技术一传开来,想必会有不少人家重新加固自家房顶,到时候石灰的需求会大增,他便占了先机。

石灰烧制成功,是一件值得庆贺的事,萧彧请了所有帮忙的人来家中吃饭。他亲自烧了一大桌菜,除了海鲜,还有集市买回的羊肉、裴凛之上山打的野兔,最最重要的是,还有酒。糯米酒的比萧彧期待的还要成功。

酿酒的历史其实非常悠久,但对广大百姓来说,酒还是个奢侈品,因为粮食产量低,饭都吃不饱,哪还有余粮去酿酒,所以酒是有钱人才消费得起的。

来吃饭的人半数以上都没喝过酒,糯米酒味道甘甜,醇香可口,回味绵长,大家都赞口不绝。像萧彧这样的主家少有,不仅工钱给得大方,饮食也丰盛,谁不愿意给这样的人家干活呢。

听说萧彧家第二日便要修瓦顶,大家便主动问起要不要帮手。萧彧正好要请人,对方都主动问了起来,便顺势答应了下来。

饭还没吃完,石匠郭师傅的儿子便急匆匆寻来,哭丧着脸说:“爹,那些杀千刀的又来收珍珠了。”

原本还闹哄哄的桌子上一下子安静了下来,老郭是邻村的,官府去邻村收珍珠,下一个便该是他们村了。

郭师傅吃了酒,胆子壮了些,瞪大了眼睛嚷:“珍珠珍珠,天天就知道珍珠,他们怎么不自己下海去捞!老子不乐意伺候!”

小郭冲着他爹嚷:“你跟我嚷嚷什么,你回去跟他们说。”

孟洪连忙劝说:“千万别,郭师傅刚喝了点酒,正在兴头上,回去肯定要和官府的人闹起来,大郎先回去跟官府的人说,让他们明日再来。”

小郭眼泪已经控制不住出来了:“我和我娘都说了,他们不肯走,不给珍珠就要搬粮食。”

郭师傅霍地站起来:“他敢!我现在就回去跟他们理论去。”

几个村民都赶紧拉住他:“郭师傅别冲突,跟他们对着干是不会有好处的,你忘了我们村的吉田了?”

萧彧注意到正在一旁吃饭的吉海手里的筷子停住了,吉田应当就是他爹了。

孟洪对小郭说:“大郎先回去跟官府好生说,就说你爹下海采珠去了。不知道什么时候回,让他们明日再来。”

小郭抬起手,用手背擦了一下眼泪,转身抽噎着走了。郭师傅被人劝着坐下来,重重叹气:“这杀千刀的官府,不给人活路啊。”

有人叹息:“可不是,过两日就该我们了吧。以前一年收一回,现在三月一回,珍珠长起来不要时间吗?到底还让不让人活啊。”

萧彧第一次遇到官府收珍珠,便好奇地问:“这珍珠是怎么收的?家家都要吗?”

孟洪解释:“以村为单位。以前一年一收,数量也不多,各家轮流交珠,有时候一两年也未必轮得上,现在一年收三四回,哪家都逃不掉。”

“珍珠都是天然生长的,采上来的贝壳有珍珠的几率很小吧?”萧彧问。

孟洪点头:“非常非常小,有时候运气不好,采几百个珠贝也未必开得出一颗珍珠来。浅海的珍珠早就采尽了,深海采珠九死一生,溺水、葬身鱼腹的采珠人不计其数,以前我们珠官以珍珠为傲,现在人人谈珠色变。”

萧彧皱起眉头:“这珍珠用途不大,北边那些贵人为了一己之私,尽干些劳民伤财的事,实在可恨!”

珠宝这些东西本来就没有实际用途,不过是人们用来炫耀财富的象征,为了这样毫无意义的事,草菅人命,果然是个吃人的社会!

裴凛之一直没说话,听见萧彧这么说,忍不住盯住了他。

有人对郭师傅说:“郭师傅,你家需交几颗珍珠?能不能跟人借一颗先应急?”

郭师傅摇头叹息:“我们要交一颗大珠。这谁愿意借啊。”

“大珠可不好办。”珍珠生长都是有年限的,越大的珍珠生长的时间越长,但也越稀有,能采到全凭运气。

孟洪突然扭头对萧彧说:“郎君,明日我怕是不能来帮忙了,得出海去采珠。”

郭师傅抹了一把眼泪:“明日我们结伴出海吧。”

另一人也表示自己来不了,要去采珠。

萧彧看着他们悲怆的脸,知道这是极其凶险的事,心里分外不是滋味。

待众人吃完离开的时候,萧彧叫住了孟洪:“孟大哥,且等一等,我有话同你说。”

第8章 养珠

孟洪听他这么说,又坐了回去:“郎君请讲。”

萧彧问:“孟大哥每年都要下海采珠?”

孟洪苦笑:“我是罪户,年年都得交珠,我已经习惯了。”

当地珠民有两种,一种是自愿选择,用珍珠抵赋税,另一种就是孟洪这样的流放罪民,每年都得交珍珠,强制性的。

萧彧说:“采珠不容易吧?”没有潜水服和氧气瓶,全凭憋着一口气下海采珠,难度真不是一般的大,还得提防鲨鱼虎鲸这类凶猛的大鱼。

孟洪长长叹息:“自是不易,每次下海能活着回来,都是侥幸。”

“孟大哥采珠多年,可有什么诀窍?”萧彧问。

孟洪看着他:“郎君也要交珠?”

孟洪原是江陵望族,只是家道中落,他读过书,还参加过九品中正评定,被评为下中品第,如不出意外,会做一名小吏。

品第评定结果出来之时,当地官府为当选士子设宴庆贺。宴席上孟洪喝了不少酒,搭了另一位下下品第的方姓士子的牛车返家。未料途中出了意外,与方姓士子产生口角,两人于牛车上推搡了起来,双方都摔下牛车,方姓士子意外暴毙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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