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8节(1 / 2)
“行啊,兄弟我早看那龟儿子不顺眼了,”苏仲疾揽过他肩膀:“去我府上,上好的秋月白,专门给太子您留着呢,咱们边吃边说。你也是,都到了兄弟我的地界了,我镇北王府的大门你是不认路还是怎么着?等着兄弟来请你呢?”
“就等着你来请我,牌面懂不懂?”向祈插科打诨胡乱带过,他来的时候才知道苏仲疾在前境没下来,府中全是内眷,从前大家都是光棍一个,没什么可避讳的,可是现在却不能不避嫌了。
两人一道回了府,苏仲疾招呼人道:“兄弟我得先把这一身血衣换下来,太子殿下您请自便。”
说罢又嘱咐人道:“来贵客了,让王妃准备一桌好菜,把本王珍藏的秋月白全起出来。”
“是郎君回来了吗?”一道娇柔的女声传来,从外室迈进来一位端庄秀丽的女子,并四个使唤丫头和两个老婆子。苏仲疾抬手去牵她:“窈窈,快来见过太子殿下。”
那妇人将向祈上下打量一番,屈膝盈盈一礼:“妾身见过殿下。”
“嫂夫人客气,”向祈瞧她头戴抹额,这么热的天还穿着那么厚的衣衫,再想起前些时日镇北王刚得了世子,算着时日应当还不足百日,也不让她多礼,只道:“苏兄有福了。”
“殿下正值燕尔新婚,岂非更有服气?”苏仲疾吩咐道:“去把世子抱来给殿下瞧瞧。”
小家伙被奶娘抱来的时候睡的正香,瞧着奶猫似的软乎乎的,向祈只在他脸上捏了两下,取出随身佩的羊脂玉来,算作添礼。苏仲疾则嘱咐那位唤作窈窈的妇人去摆饭,顺便收拾出一间干净的客房来。
不多时,两人便在矮榻前落了座,酒过三巡,终于说起了正事,向祈感叹道:“孤这次来想请你帮我个忙。”
“客气,”苏仲疾重新帮他斟满了酒:“有什么事殿下吩咐也就是了。”
向祈将猎场的事大致讲了一遍,隐过一些细节不提,苏仲疾琢磨着他的意思:“你是打算对向煦动手了?”
“我不去找他的麻烦,他却偏要来找我的麻烦,这个人不能留。”向祈诚恳道:“只是孤要动他,丹阳侯必然不会罢休,到时候北境动荡,还望苏兄能出手稳住局面。”
“这个好说,北境有我你放心,”苏仲疾道:“我听说索塔人最近也不安分的紧,焉知不会趁机作乱,西境那边你怎么安排?”
“那边好歹是我的嫡系,这点场面还是镇得住的。”
苏仲疾瞧他心中自有丘壑,也不再多言,只举杯敬酒:“有用得着兄弟的地方,吩咐一声,我尽力给你办的妥妥的。”
“多谢。”
两人不知喝了多少,酒瓶东倒西歪的散落一地,眼见时候也不早了,苏仲疾打着酒嗝招呼人去休息,坏心眼道:“兄弟要安排人帮你暖床吗?”
“滚蛋,”向祈一把将人推开。
苏仲疾便指着人笑:“刚得了几个猫眼,新鲜着呢,你真不要?”
“我谢谢你八辈祖宗,”向祈踉跄着往外走:“家里那位心眼小,你就别给我裹乱了。”
苏仲疾笑他没出息,这么快便被人给拿捏住了,乐着让人送他去休息,自己沐浴漱口后也回了寝殿。
王妃还未安置,见他回来忙起身帮他宽衣,苏仲疾知她操劳了一天,让她先去休息,王妃却是忧心忡忡的样子:“那位太子突然到访是出了什么事吗?郎君莫要诳我。”
“妇道人家操心这些做什么,”苏仲疾将人拦腰抱起安置在里侧,抱着她道:“快睡。”
“妾身听说太子性情阴戾,连自己亲叔叔都未放过,”王妃翻了个身面朝苏仲疾:“郎君虽得封王爵,可是身份到底敏感,倘若日后功高震主,焉知君心不疑?”
“别胡思乱想,”苏仲疾拍着她的薄背安抚她:“太子只是来北境办事顺道来找我叙旧而已。”
“郎君没有骗我?”
苏仲疾撒起谎来脸不红心不跳:“本王何曾骗过窈窈。”
王妃似是信了他所言,苏仲疾抱着怀中人思绪翻涌。她说的他又岂会想不到,只是为臣者当行忠君之事,不管谁做皇帝,自己都是那个臣,相较于其他人,自己和向祈近十年的交情,自然更倾向于后者。至于功高震主,君心生疑,苏仲疾只能做好分内之事,他相信向祈的为人,也相信他即使坐上那个位置,君臣之心如旧。
他苏仲疾忠国、忠君、忠民,愿做这北境的盾,替他稳住这万里河山。
第54章 放榜 马上风,他可真够能耐的。
向祈在镇北王府只待了一宿, 次日便启程前往西境安排驻防事宜。苏仲疾是因为太子亲自到访才从战场上退了下来,送走了太子不免还要亲自去应付紧张的战事。有些事情不必言语,他舍得放权, 他便愿为他做这北境最坚不可摧的盾。
向祈近日在西北两境来回奔波, 京中那边也不消停。春闱放榜那日,陈致平自以为十拿九稳, 可是随侍的小厮来回看了三次皆榜上无名,最终他气不过自己上去看,没见到自己的名字不说,陈致远二十三甲进士赫然在列。
这人考不上从来不从自己身上找问题, 回府之后先是带人冲着陈致远发泄一通,怪他一个庶子借了自己的运道,宁国公不在府上,林氏又惯是个偏心眼的, 自己儿子心里不痛快, 那索性就由着他发泄,这人动了半天手, 忽而从陈致远的怀里掉出一张画像来。
他匍匐着要上前去捡,却被人踩住了手用力碾压, 他吃痛的工夫,陈致平已然展开了画像,嘲弄道:“看不出来啊, 你色心倒是不小, 连自己嫂……不对,她颜姝就是老子不要的破鞋,不知使了什么狐媚手段搭上了太子……”
“啊!”
陈致远不知哪里来的力气将人掀翻在地,骑上去对着人的头脸就是一顿招呼, 一旁的小厮都看待了,这人平时只有逆来顺受的份,何曾敢还手,等这些人反应过来将人拉开,陈致平已迎面挨了好几下。
“没娘养的畜生反了你了,为了这么个贱人顶撞我,”陈致远被人架着挨了他好几下,最后陈致平犹不解气,当着他的面撕烂了那画像,末了还踩了几脚:“你以为你中了进士老子就不敢动你了是吧,你个妾生的贱种,老子不要的破鞋你也不配肖想。”
等他们发泄完离去,陈致远这才将地上的画像一点点擦拭干净重新收进荷包里。陈致平在这出了气回到自己屋对着齐茉又是没头没脸的一阵破骂,直言她就是个丧门星,娶了她就没半点如意过,最后无趣的跑去花楼找乐子,岂料当晚就出了事。
这人吃了些冷酒,又陪着那些个姑娘取乐,最后人事不省的躺在榻上,那些个姑娘原以为这人只是醉了,岂料他身体越来越凉,眼窝青黑凹陷下去,有大胆的姑娘上前朝着那鼻尖一探,方知没了气息,众人这才乱作一团。
林氏早哭成了泪人,虽有心杀了那些胡闹的小妖精出气,可自个儿儿子死的到底不体面,只一味的在灵前指着齐茉骂,齐茉却只是笑,盼了这么久,终于盼来这一天了。婆媳二人一个哭的撕心裂肺,一个笑的格外瘆人,最终竟毫不避讳的在棺椁前动起手来,蓬头垢面伤痕累累,哪还有半分仪态可言。
正是混乱时,那管事的却拽着一个哭哭啼啼的丫头并一些药渣子过来。她只是依着齐茉的吩咐给陈致平下药,哪知平常都没问题的,怎得今天就突然出了事,她心里怕的厉害,又见林氏和齐茉一个赛一个的疯癫,只得心虚的先将药渣处理了再说,哪知就碰上了管事的,拉着她就要去见官,她本就是小门小户出身,哪里见过这般阵仗,还不待旁人问话,立时招了个干干净净。
林氏听罢气急攻心,还要去找那丧门星撕扯,谁料一口气没提上来,竟是活活将自个儿给气死了,她大半生都寄在这不成器的儿子身上,如今儿子没了,她也没了指望。那管事的已然去报了官,齐茉疯疯癫癫的,躲避官府追捕的途中失足坠井,等到被打捞出来的时候哪里还有命在。
宁国公听到了噩耗便赶了回来,正厅中方方正正的摆了三口棺材。一时之间万般情绪涌上心头,好似瞬间衰老了十多岁。镇南侯府的众人也收到了消息,老太太虽然立了誓老死不相往来,可这回的事毕竟是齐茉惹出来的,再者,那怎么说也是自己的孙女,免不得要上门吊唁。
颜姝本不想上门的,她和陈致平本就尴尬,和齐茉虽然沾着亲但于她还不若自己身旁的丫头亲厚,可是齐老太太都上了门,她一个晚辈不好推辞,再者,她也得跟着劝慰着些老人家。
这陈致平虽是齐茉药死的,可若不是陈致平太过混账,她一个妇道人家怕也做不来那么阴狠的事,两家都理亏,是以面子上还算和气。等到这人下了葬,齐老太太率先开口打破了沉默:“保重。”
宁国公也不好多说什么,眼见这丧事也办完了,只是跟着客气了几句,让陈致远送齐家众人回去。他待人倒是恭顺有礼,送走了齐家众人,又让人拿伞送颜姝回去。
齐老太太的车驾坏了,颜姝便让人用自己的车驾先送老太太回去,眼见这天灰蒙蒙的飘起了小雨,也没和他推脱,道了谢又接了伞,得知他高中,不免又恭喜几句,这便回了府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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