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67节(1 / 2)
“郎君觉得, 牛郎织女一年一见,会做些什么?”崔晚晚媚眼横波,明知故问,“是闲话家常还是你侬我侬?”
拓跋泰低低发笑:“侬不侬的朕不知, 不过朕猜那牵牛郎应该无心睡眠才对。”
耳鬓厮磨, 缠绵悱恻,一解相思之苦。
“说起牵牛郎, ”她俯身过去贴住他耳廓,“我好像说过郎君是头牛——”恶劣的小舌头钻出来舔舐作乱。
痒意从耳根一路窜至颈后, 拓跋泰腰背一阵发麻。
他双手捧住她,掌心灼热仿佛能烫金化银,一双深邃的眼眸宛若缀着两枚琥珀石, 泛着浅浅的光。
崔晚晚犹在说着不知哪里听来的俚语:“俗话说只有累死的牛, 没有耕坏……哎呀!”
温顺敦厚的牛撕开伪装皮毛,露出底下锋利爪牙,吓得猎物拔腿欲逃。
哪里跑得了?十八般酷刑已摆在眼前。
恶狼磨着利齿,森森然问:“御笔、戒尺、马鞭, 选一样。”
“……还有其他选择么?”她一副讨价还价的口气。
“榫卯相接,竞渡龙舟。”
……
这有区别?
崔晚晚简直被气笑,扬手勾住他脖子,挺着下巴犹如初生的无畏牛犊,豪迈云天。
“放马过来。”
葡萄架下一晌贪欢,结果便是身娇肉贵的贵妃被蚊子叮了满身包。
这下天子便成了“罪魁祸首”,连着在长安殿做低伏小好几天,张口闭口都是赔礼道歉。
七夕只是小儿女的小打小闹,七月最重要的日子是中元节。
中元节乃地官赦罪之辰,民间禁三日屠杀,百姓于当日祭奠考妣。大魏从前佛教盛行,天竺佛经中有名为目连的青年,其母青提夫人堕入阿鼻地狱饿鬼道,咽如针孔,滴水不通。目连为救其母,投身释迦牟尼门下,在七月十五日广造“盂兰盆”投喂饿鬼,使青提夫人可进食,所以此日又被称为“盂兰盆节”。于是每逢七月十五夜晚,都要制莲灯放于河上,传递哀思,助逝者往生。
清明祭陵已然十分隆重,今上示意中元节不宜铺张,是故宫里只是按规制做了一场祭祀,中规中矩。
但晚上放莲灯不能少。内宫有河道通往宫外,天子不曾下令禁止,于是这日宫娥内侍都扎了纸灯放于河上,只见星点随波,莹烛凄幽。
崔晚晚拿了好几盏莲灯在河边等拓跋泰。灯是金雪银霜做的,银丝做架装饰白绢,下衬木托,燃烛其上。她提着灯,昏黄光圈自下而上照在明媚娇颜上,与水中倒影相得益彰,仿佛天上河畔顾影自怜的仙娥。
拓跋泰忙完祭祀姗姗来迟,语气含歉:“等久了罢?”
崔晚晚摇头,把莲灯递予他。
一盏一位故亲,送去在世之人的哀思。
他眼尖的看见其中一盏灯上写了个小小的“冯”字,心头一颤回眸望她,只见她眨眼暗示,说道:“是给郎君阿娘的。”说着她把自己手中的莲灯一齐放入水中,“我给我阿娘也做了一盏。”
两盏莲灯犹如并蒂荷花,一齐随波逐流,飘向远岸。
“阿娘们可以放心了。”崔晚晚依偎着他,望着远去的莲灯,“我们如今很好,将来只会更好。”
她的郎君掌天下社稷,受万人敬仰,日后他一定能儿孙满堂,福寿天齐,功绩千秋,名垂万古。
虽然她可能无法长伴郎君左右,但在她二十岁的这一年,郎君抚平了她过去所有的苦难与伤痛,赋予了她不畏孤独的勇气。雏鸟长大羽翼丰满,终于可以独自翱翔。
在派出阿罗憾出使西域的同时,拓跋泰已命人在北方河套地区另寻了牧场用来饲养军马。去年胡夏纳贡的十万匹战马一直养在陇右,但此地紧邻吐谷浑,偶有侵扰,实非大量畜马的良地。而匈奴战败分裂之后,河套大半区域都被大魏收入囊中,此地水草丰美,可谓天然牧场,用来养马再适合不过。
拓跋泰称帝之后便再未回过北地,权衡一番,打算亲自去一趟,一是选址建立新的牧监所,大魏未来的百万战马将从这里养成;二是探望从前军中旧部,了解边防局势。从京城去北地视察,快马加鞭一来一回,大约需要一个月,他原本计划中元节后动身,然后八月十五中秋前赶回来。
临走前一夜,长安殿里烛火通明,金丝帐中红浪翻涌,迟迟不歇。
贵妃娇媚凌乱,喘着气嗔怒:“蛮牛也不怕累死!”
“自家的田,当然要多多灌溉。”天子不知疲惫,捞着美人换个方向,“水草丰美,你让牛如何忍得住?”
“老牛啃嫩草!不知羞!”
拓跋泰帮着崔晚晚搓揉跪磨红了的膝盖,瞧她哼哼唧唧的样子,掀起眼皮一瞥:“拿乔装怪。”他自诩都是收着力道的,只因明日要走,想到二人要分离月余,内心不舍,所以才贪欢了些。何至于就把她折磨得“遍体鳞伤”了?
崔晚晚才不管这些,她就是娇气受不得委屈,不仅心安理得使唤天子伺候,还要让他心服口服地认错。她指着腿上的红印“哭诉”:“这里也疼……郎君欺负人,呜呜。”
还假模假样地擦了擦眼角。
这样的把戏他见得多了,应对自如,指着自己胸口处的抓痕反问:“随手捏捏也算欺负的话,那这算不算娘娘施以酷刑?”
一双猫爪子厉害得很,都挠出血印子了。
她脸颊一热,嘴硬道:“你怎么还倒打一耙?明明是你先弄疼我我才还手的!”
“哦,刚才是谁哭哭啼啼喊重一点?”他伸出手指在她那张得理不饶人的小嘴上点了点,一语双关,“小碗贪吃。”
崔晚晚气得咬他。
两人闹到半夜才歇下,崔晚晚赌气翻过身面向内壁,兀自缩进角落里。拓跋泰厚颜无耻惯了,身躯贴上去从后搂住美人,闭上了眼睛。不知睡了多久,他仿佛听见隐忍的哭声,臂膀搭着的娇躯也随之起伏。他伸手过去一抹,沾了满掌的泪痕。
“晚晚?晚晚?”他轻声唤她,以为她是被梦魇着了,“你醒醒。”
崔晚晚吸吸鼻子,把眼泪拼命往回憋,装作一副噩梦惊醒的样子,沙哑开口:“阿泰……”
“我在。”他张开臂弯把人抱进怀里,低头亲吻她的发顶,柔声安抚,“梦见什么伤心事了?哭成这样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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