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59节(1 / 2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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平康里有三曲,其中尤以中曲、南曲最负盛名,这里住的娘子都是“妓中铮铮者”,貌美自不必说,琴棋书画、诗词歌赋无一不精,才情十分了得。

花魁娘子都有自己的宅院小楼,挂着牌匾,什么花想容、隔云端、露凝香、双翡翠……光是从这些楼名都能想象到居于其中的是何等美人。

他们进了“月下逢”。

龟奴见二人衣着华贵气质不凡,引客进入内间,又赶紧请鸨母出来待客。

鸨母是个半老徐娘,虽然上了年纪却风韵犹在,扭着腰出来见到崔晚晚,啧啧称奇:“娘子这般品貌甚是罕见……”余光瞥见一旁的冷脸郎君眼神不善,赶紧把剩下的话咽回去,风情万种地笑问:“不知二位想点哪盏花灯?”

红纱灯笼上写了楼中花娘的芳名,若是挂在外头就是此时空闲,可以接客。

崔晚晚看也不看花灯,拿出沉甸甸一袋钱给鸨母:“我想与裴都知一叙。”

唯有花魁娘子中的佼佼者方能称为都知,裴都知便是平康里令无数男子趋之若鹜的名妓。

鸨母笑容一僵:“娘子见谅,裴都知今日不待客……都没挂灯笼呢。”她作势要归还钱袋,可又有点舍不得,

“她应是在的吧?”崔晚晚把钱推回去,“你告诉她崔二来了,问她见不见。”

片刻之后,龟奴便把二人引入内院。穿过花厅,堂宇宽静,遍植花卉,是个极为雅致的场所。不过门口站着两个高大的昆仑奴,跟门神似的。

进雅间坐下,小奴儿呈上香茶糕点,崔晚晚怡然自得地吃起来。

拓跋泰瞧她轻车熟路的样子有些气闷,道:“小碗从前常来?”

“也没有,偷偷跟着二哥来过,还被他抓包了。”崔晚晚惋惜,“可惜我都没得及摸摸美人的手。”

她彼时年幼,身姿单薄不太看得出起伏,穿上男装跟着崔浩溜进青楼,出手还十分大方。伎女们瞧她个子不高容貌昳丽,都以为是谁家金贵的小公子出来开荤,争着抢着要来伺候。可还没等她“一亲芳泽”,便被崔浩拎了出去。

一股酸气冒上来,拓跋泰抓着她胳膊,冷哼出声:“你这是男女通吃?”

又乱吃飞醋。崔晚晚盈盈一笑,去摸他的脸,放肆调戏:“平生爱美人,郎君甚美矣,吾之最爱也。”

俩人正打情骂俏,裴都知来了。

她二十五六的年纪,眉眼柔美,打扮并不媚俗艳丽,也不一味寡素,而是给人以如沐春风之感。平心而论,她不及崔晚晚貌美,但能在平康里稳坐都知名头数年,必然有其过人之处。

“妾见过郎君,见过娘子。”裴都知低头行礼,随即抬眼,温柔含笑,“不知是哪位故人借崔二公子的名号前来?”

若非搬出崔浩,她都不会露面。

“是我。”崔晚晚上前,凑近打量她,真心夸赞道,“裴姐姐你长得真好看,与我想得一样。”

能做都知的皆是心思玲珑、长袖善舞之人,裴都知也打量她一番,心中有了论断,微微一笑:“娘子谬赞,妾蒲柳之姿,远不及娘子容色之万一。崔二公子是令兄吧?”

“他是我二表兄。”崔晚晚胡乱给自己编了个表妹的名头,直表来意,“这位……”她想了想,也给拓跋泰安了个新身份。

“我这另一位表哥姓褚,从前住在乡下,今日第一次来京城,我特意带他来平康里长长见识,你们有什么好玩好看的都拿出来。”她眨了眨眼,笑意狡黠,“你别看褚表哥是乡下人,家境不是一般的殷实,人也大方。”

就差明说他是个任人宰割的冤大头、乡巴佬了。

裴都知阅历非凡,极会察言观色。自进门她就知晓这位郎君不是凡人,他目光锐利,有睥睨天下之态,这是久居上位的掌权者才具备的气势,而他冷肃的神态下又还蕴含着一种杀伐血气。

崔二出身清河崔氏,听闻崔氏有女容色倾城,于是入宫为妃,眼前的女子自称是崔家亲眷,恰有一副罕见的倾城之貌,而她口中的褚郎君,年轻俊朗,大权在握,铁血武将……

裴都知许久不曾紧张了,此刻却心跳飞快,她维持住落落大方的姿态,提议道:“那就小设一场曲乐酒宴,行酒令玩,如何?”

崔晚晚当然赞同。

裴都知恭敬退下,先行去做准备,离开二人视线,她几乎腿软得站不直。鸨母见状赶紧扶住她,关切询问怎么了。

“无事。”裴都知缓了好一阵才稳住心神,对鸨母说道,“里头的两位客人极尊贵,姆妈千万不能怠慢。”

很快排面铺开,乐师歌姬也来了,吹拉弹唱好不热闹,裴都知还领了几位知情识趣的美人来一齐饮酒行令。

她们都得了叮嘱,并不敢冒然骚扰那冷面英俊的郎君,而是围着这位貌美娘子打转,哄她开心。

一时间,崔晚晚竟“左拥右抱”,好不惬意。

如裴都知这般八面玲珑,自是不会顾此失彼,于是提议换个玩法,她使了个眼色给几位美人,这一轮游戏下来就变作崔晚晚作“觥纠”去罚酒,而拓跋泰要饮酒。

“一个敬一个喝有什么意思。”一位叫盈娘的女子笑着夺过崔晚晚手中酒杯,媚眼一抛,“平素我们都是这么玩的。”

她微微扯开衣领,把一杯酒缓缓倒入锁骨窝中,暗示道,“这般才有趣,你的郎君必定喜欢。”

饶是厚颜如崔晚晚,此刻也面浮赧色,嘴硬不肯承认:“什么我的郎君,他是表哥。”

“表哥表妹,天生一对。”

大家嘻嘻地笑,盈娘还咬耳戏谑:“我们这么多人,今夜你那表哥却看都没看一眼,只顾着瞧你,还不快去敬他一杯——”

裴都知也推波助澜:“小娘子这身衣裳不便,不如换了吧。”

众女起哄,拥着崔晚晚去更衣,褪下胡服换上裙衫。不同于宫装里外三层的端庄,平康里的娘子们都穿着薄软轻盈的纱裙罗衫,隐约可见玉肌,崔晚晚被她们打扮一通,簇拥着送回来,径直推进拓跋泰怀中。

“表妹醉了,有劳您这位表哥好好照顾。”

众女笑着告退,关上房门。

“表妹?”拓跋泰想起她方才如鱼得水的模样,勾起唇角取过酒壶,“玩尽兴了?”

崔晚晚赖在他怀里,丝毫不察危险来临,竟还傻乎乎跟着他喊:“表哥——”

拓跋泰伸手在她锁骨处揉了揉,忽然执壶倒酒。

肌肤被冰凉酒水激得颤栗,液体很快从锁骨窝淌下来,浇得胸襟全湿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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