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53节(2 / 2)
拓跋泰揶揄:“小碗以后用不着偷青梅了。”
“才不是我偷的,是郎君偷的。”崔晚晚倚进他怀里,双臂环腰,昂首娇嗔,“等我想吃的时候,你要给我摘。”
“好。”
还有一棵樱桃树,挂果的树被整株移栽过来,如今枝头红缀,宛如玛瑙。
“郎君可知,樱桃为何又名含桃?”
崔晚晚站在树下,红绿浓艳却不及她容颜三分,她垫脚仰头,够着枝头一串樱桃,用口衔下,转而送去给拓跋泰。
牙齿咬破柔软的果皮,软甜四溢。含桃含桃,原来是美人口含樱桃。
“这回的总不酸了吧?”崔晚晚歪着头笑,“陛下觉得是青梅好吃,还是樱桃好吃?”
又挖坑给他跳。如今一提到“青梅”二字,拓跋泰脑中的弦瞬间紧绷,回答得万分谨慎,否则又是一场醋海翻波。
“青梅也好,樱桃也好,”他俯身在她唇上狠狠辗磨,“都不及晚晚好吃。”
崔晚晚对这个回答还算满意,耳鬓厮磨一番,两人牵手坐到葡萄架下。此时藤蔓尚未长成气候,软绿细细攀附在架子上,还稚嫩得紧。
“晒。”
崔晚晚嫌阳光灼热照着了脸,于是把拓跋泰推过去挡住,自己则缩进他的阴影里。
“鹌鹑样儿。”拓跋泰见状打趣。
“陛下羽翼丰满,理应为臣妾这样的雏鸟遮风挡雨。”
“谁家的雏鸟有你那么凶?腰斩大臣,沉塘嫔妃,眼睛都不眨一下。”
崔晚晚“腾”一下坐直,美眸瞪起:“他们先欺负人,还不许我还手了?”
“朕不是这意思。”拓跋泰叹了口气,伸手抚上她脸颊,“朕不想你脏了自己的手,凡事有朕,你只管开开心心的就好。”
他眼中的疼惜不是作假,崔晚晚与之对视,有些想哭。
“可我也想你开心,但你总是瞒着我。”她吸吸鼻子,“那个被杖毙的宫人说了我什么?惹你发那么大的火?你还不告诉我。”
拓跋泰摇头:“虚妄之言罢了,不用理会。”
“哼,你不说我也猜得到,左不过是拿我的从前说事。”崔晚晚垂眸,咬了咬唇,“其实,以前我……”
她正要敞开心扉一诉衷肠,余光却瞥见福全匆匆而来,站在不远处踟蹰,神情肃重,她只好把话咽回去,喊他过来。
“大监有何事?”
福全上前禀告:“方才太傅府前来报丧,江世子病故了。”
江恒死了?
不仅是崔晚晚诧异,拓跋泰也大为意外。
江恒患有先天不足之症,虽然无法根治,但只要长期细心调养,应该是性命无虞的。江肃唯有此子,一直以来都金尊玉贵地养着他,断不会缺医少药,甚至要寻龙肝凤髓也不在话下。虽说如今江家失了势,但爵位仍在,拓跋泰也没有苛待他们,这个节骨眼上江恒怎么就病逝了?
福全斟酌询问:“陛下是否赐奠?”
通常朝臣去世,皇帝都是遣官赐茶酒以表哀悼之意,但江家地位特殊,江恒又是拓跋泰义兄,就算是作表面功夫,天子也应该表现出亲厚之意。
拓跋泰沉默半晌:“朕去一趟。”
太傅府已设好灵堂,大门口挂上白幡,阴阳先生与做法事的僧人也都到齐,各自写殃书、念经超度。
得知天子亲临赐奠,江府上下慌忙接驾,所有子孙族人跪迎大门外。只是不见江肃,他一把年纪却遇上白发人送黑发人这等悲事,实在是受不了打击,晕厥病倒了。
来之前拓跋泰换了素服,还亲手带了一坛酒。
不管与江肃之间有怎样的恩怨,对于江恒,拓跋泰确实是把他当兄长看待的。
从前还在安乐王府的时候两人就相识了,江恒自幼体弱,无法如常人那般奔跑跳跃,在其他男童上蹿下跳爬树翻|墙的时候,他都是静坐一旁默默关注,提醒众人小心别摔下来。他小小年纪已是十分老成,性子也很温和。
安乐王府出事几年之后,拓跋泰又辗转到了江家,此时江恒已是十五岁的少年。江肃身为元帅军务繁忙,虽然担着义父之名,实则无暇顾及府中之事,而他续弦的夫人也年纪尚轻,自己还有个幼女要养,怎么管得了拓跋泰这个半大小子?所以在江家的那几年,其实是江恒照顾他的衣食住行,也教他读书认字。
拓跋泰自认亲缘寡淡,加之见多了世间肮脏龌龊,早已是郎心如铁。但他也恩怨分明,所以胡夏一战后仍然给了江肃体面和机会,其实这是看在江恒的面子上。
如今江恒去了……
拓跋泰有种失去兄长挚友的悲切之感。
他拎着酒径直走入灵堂,中央一口黑色棺木,江恒静静躺在其中,仿佛只是睡着了。
“陛下,请上座。”
江府的管家来请他入座。圣驾亲临已是殊礼,不可能让天子跪拜吊唁,所以一般都是坐着奠酒。
拓跋泰挥手:“退下。”
管家遵旨,赶紧让哭灵的人全都退出去。
……
半个多时辰拓跋泰才走出来,携着一身酒气,眸底微微泛红。
这时江府家奴通过福全禀告,说江肃请圣上前去说话。这本是逾矩,哪里有臣子不动让天子动的道理?但拓跋泰觉得江肃历经丧子之痛,如今正是悲痛欲绝之际,便也没有计较,随着奴仆去往后院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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