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而她似乎看不到我的害怕似的,竟然笑着径直上了床,和我睡在了一张床上。而我不管怎么挣扎,终是爬不起来,而不管我怎么扯着喉咙喊,也发不出来一点点的声音。只能是任凭卢花姐的血,流了一床,将我泡在了里面……
鸡叫声里,我终于一下子爬了起来。打开灯,后门关得好好的,床上也只有我一个人在,只是我浑身湿淋淋的,头发上衣服上都在滴水,就像刚刚泡着水一样……
就从这天晚上开始,我又整晚整晚地做起了噩梦。
常常是被感觉被什么东西死死地压着,我叫不出来也动不了,一直到鸡叫,才惊醒地从床上弹跳起来,不敢再躺下去。
但大多时候是看到花花姐,从后门若无其事地走进来,好像不知道她自己已经死了一样,一本正经地坐在我的床前,有一句无一句地跟我聊着天,有时候是上床睡觉。
我明明知道她已经死了,可是就是无法开口将她从我的床边赶开,心中的那种恐惧与无助,让我有种想咬舌自尽的冲动。
每天凌晨在鸡叫声里醒过来的那一刻,成了漫漫长夜里我最渴望最期盼的幸福。
第七章 提火焰
刚开始的时候,我每天都会午睡补觉,可是后来哪怕是在白天,只要一闭上眼睛,就会身陷各种恐怖的梦魇,我每天都在梦里拼死的挣扎,挣扎着要醒过来……
这个时候我会特别的恨大黄,它有时候就坐在我的旁边摇着尾巴,可是它却完全不知道我正被折磨得死去活来,都说狗是能看到那些不干净的东西的,但是它却连叫都没有叫一声!
就这样,我的身体状况似乎越来越坏了,照着镜子,曾经圆润的下巴,变得尖尖的。原本又大又黑的眼睛,显得更大了,像极了葫芦兄弟里那个蛇精。腰身又瘦了一圈,我自己两边一掐,能将自已的腰握在手里。
奶奶有些急,给我爸爸打电话,商量着专门给我请先生回家,问一卦,看看是不是失了魂,要不要“打整”一下。
我们湘西人,将做法事说成打整。而将那些道士称作先生。
不过奶奶还没有请先生来,旁边一个邻居家老人死了。
奶奶过去哭了一场之后,回来又带些欣喜地跟我说,那边做道场的先生们都是会提“火焰”的,叫我在那个老人“大夜”的那天晚上过去,让他们帮我提提“火焰”。
湘西将身体里的阳气,叫做“火焰”,火焰低了,便能看到一些不干净的东西。火焰高了,便看不见了。
我急于挣脱那种梦魇带给我的痛苦,很痛快就点头答应了。
第三天晚上,是那个老人的大夜。
这一天他们家族所有的人以及亲朋好友都要来守夜。而我午时不到就过去了。
还没有走到边,那种焚香和烧纸钱的味道,便远远地飘过来,充斥着我的鼻腔。
灵堂里很多的人。
我有些拘谨,太多的叔叔伯伯姑姑姨娘及众多表亲都在,他们都认得我,而我却分不清他们是谁。因此只好带着谦虚而礼貌的笑容,一一向他们点头问好。
他们大多都会问几句我的爸爸妈妈可好。而且他们几乎都知道我的事情,在农村里没有秘密。
“卢苇!”
一个年轻的男孩,惊喜地叫了我一声。我定睛看去,他穿着一身道袍,却是我认得的。以前每年都会给我奶奶拜年,是我奶奶一个内侄的儿子。跟我算是表亲了。长得高高瘦瘦的,也称得上眉目清秀,很讨人喜欢的那种。
“你好。”我依旧是一个礼貌的微笑。
“我是刘连彬。”他走上前,站在我的面前,近距离地看着我,眼神灼灼。
我点点头,“记得的。”
“记得可就要叫我哥哦,我比你大。”他手里把玩着一顶道士帽子,不停地转着。
我也不矫情,直接叫了一声连彬哥。“连彬哥,你什么时候学这一行了?”
看看灵堂里,七八个先生,可都是五六十岁以上的人了,年轻人现在谁还学这个。
“我高中没毕业就开始跟着爷爷做这行了。现在能独自掌坛。”他言词之中不无得意。
我也真的一下子就多看了他几眼,能掌坛,就说明是学到了些真本事的,遇到邪门的事情,是能镇得住的。
第八章 枕头边放把刀
“听姑婆说,你的火焰低呀?”他拉着我走到了一边人比较少的地方,低声地问着。
我迟疑了一下,“也不知道是不是火焰低,就是睡觉的时候爱做噩梦。”
“枕头边放把刀!试过没有?”
“嗯,放了。没用。”
岂止是放了,奶奶在我的床头上放了菜刀,柴刀,剪刀,斧头,就只差放锄头了。
“等下我给你提火焰。”他说着摸了摸的我额头。
我下意识地一躲,他倒是一点也不尴尬,乜了我一眼,“我在给你敕字号呢。”
“现在么?”我怔了怔,“不是要到晚上吗?”
“是的,是要到晚上。等穿起法衣请神的时候,再弄。”他咧嘴笑了笑,“先捉弄你一下,占占便宜。。”
堂屋里有人叫着他,他看了看我,“你就在这里不要乱跑,等下第一个给你弄。”
我答应着,看到他走进灵堂里开始忙起来,才转过身,来到外面门廊下。总觉得身上有两道目光,让我很不自在,我抬眼寻过去,看到了站在柚子树边的他,那天晚上送我回家的白衣男子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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