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二十七回 得良将北方靖寇 信贪臣南服丧师(2 / 2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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海山连章报捷,盛称床兀儿战功,并使尚雅思秃楚王女察吉儿。成宗亦非常欣慰,遣使赐以御衣。嗣因海都积郁病亡,乃征使入朝。成宗亲谕道:“卿镇北边,累建大功,虽以黄金周饰卿身,尚不足尽朕意,况穷年叛逆,赖卿得除,不惟朕深嘉慰,就是先帝亦含笑九泉了。”遂赐以衣帽金珠等物,拜骠骑卫上将军,仍使回镇钦察部。

海都死后,子察八儿嗣,一作彻伯尔。都哇因惩着前败,劝察八儿降成宗。察八儿不得不从,遂与都哇同遣使请降。钦察汗忙哥帖木儿势孤,也束手听命。于是西北四十余年的扰攘,总算暂时安靖,作一段大结束。

后事慢表,且说缅国服元后,岁贡方物。大德元年,缅王的立普哇拿阿迪提牙,遣子僧合八的奉表入朝,并请岁增银帛。成宗嘉他恭顺,赐以册印,并命僧合八的为缅国世子,给赏虎符。未几,缅人僧哥伦作乱,缅王发兵往讨,执其兄阿散哥也,系诸狱中。寻将他释出,不复问罪。阿散哥也偏心中怀恨,竟归结余党,突入缅都,将缅王拘禁豕牢。旋且弑王,并害世子僧合八的,独次子窟麻剌哥撤八逃诣燕京。成宗乃命云南平章政事薛绰尔,发兵万二千人往征。

薛绰尔奏报军务,言缅贼阿散哥也倚八百媳妇为援,气焰颇盛,应再乞济师。云南行省右丞刘深且贻书丞相,备言八百媳妇应讨状。是时不忽术已卒,完泽当国,以刘深言为可信,遂入朝劝成宗道:“世祖聪明神武,统一海内,功盖万世。今陛下嗣统,未著武功,现闻西南夷有八百媳妇叛顺助逆,何不遣兵往讨,彰扬休烈!”言未毕,中书省臣哈喇哈孙出班奏道:“山峤小夷,远距万里,若遣使招谕,自可使之来廷,何必远勤兵力!况目今太后新崩,大丧才毕,尤宜安民节饷,毋自贻忧”。从哈喇哈孙奏中归结太后,亦是省文。成宗不从,竟发兵二万,属刘深节制,往征八百媳妇。御史中丞董士选复入朝力谏,大略谓轻信一人,劳及兆民,实是有损无益。成宗变色道:“兵已调发,还有何言?”说罢,即麾他出朝。士选怏怏趋出。

看官,你道八百媳妇究属何国?相传是西南蛮部,为缅国西邻,其酋有妻八百,各领一寨,因名八百媳妇。荒诞无稽,不能尽信。刘深既奉命南征,取道顺元。时适盛暑,蛮瘴横侵,士卒死丧,十至七八,驱民运饷,跋涉山谷,一夫负米数斗,数夫为辅,历数十日乃达,死伤亦数十万人。于是中外骚然。刘深复发奇想,欲胁求蛮妇蛇节作为己妾。蛇节系水西土官妻,素有艳名,且矫健多力,喜著红衣,土番号为红娘子。大约是美女蛇所变。土官闻刘深硬索己妻,那里就肯缴出?遂去连结蛮酋宋隆济,抗拒元军。

隆济捏词谕众道:“官军将征发尔等,剪发黥面,作为兵役,身死行阵,妻子为虏,尔等果情愿否?”大众齐称不愿。隆济道:“如果不愿,如何对付官军?”大众呼嚷道:“不如造反!”正要他说此语。隆济道:“造反如何使得?”大众道:“同是一死,如何不造反!”隆济道:“造反须有头领。”大众道:“现在眼前,何必另举?”遂推隆济为头目,隆济复令水西土官去挈蛇节。至蛇节到寨,果然美貌绝伦,武艺出众。名不虚传。隆济遂拨众千名,令她带着。夜间却召入蛇节,只说是密商兵事,谁知他已暗地勾通,肉身演战。水西土官因要靠着隆济,不敢发言,隆济反得坐拥娇娃,先尝滋味。世之娶美妇者其慎诸。

不到数日,已胁从苗、僚诸蛮数千人,破杨、黄诸寨,进攻贵州。知府张怀德力战败死。刘深闻警赴援,恰巧狭路逢着冤家。看官道是何人?就是朝思暮想的红娘子。那时刘深拼命与战,恨不得立刻抱来,同她取乐,偏偏这个红娘子,狡猾异常,出阵打了个照面,偏回马逃走。刘深那里肯舍,下令军中生擒蛇节者赏金千两。于是各军力追,直至深山穷谷中,转了几个湾头,蛇节不知去向。偏来了数千名土番,面目狰狞,状貌可怖。一班罗刹鬼。他却不知阵法,一味的跳来跳去,乱斫乱砍,弄得军士手足无措,左支右绌。正惊愕间,蛮酋宋隆济复率众驰到,将刘深军拦入洞壑,四面用蛮众围住。刘深陷入绝地,只好束手待毙。还是此时死了,省得后来枭首。亏得镇守云南的梁王阔阔恐刘深穷追有失,率兵接应,方杀退隆济,将他救出。

隆济复进围贵州,刘深整兵再战,只是不能取胜。相持数月,粮尽矢穷,引兵退还,反被隆济追击,把辎重尽行委弃,又丧失了数千兵士,狼狈逃归。败耗传至燕京,成宗乃改遣刘国杰为帅,杨赛因不花原名汉英,其先太原人,自唐时平播州,世有其地,元时其父纳土,乃赐名杨赛因不花,一作杨赛音布哈。为副,率四川、云南、湖广各省兵,分道进讨诸蛮。

是时征缅统帅薛绰尔亦受缅人金赂,率兵遽退。元廷尚未闻知,封窟麻剌哥撤八为缅王,赐以银印,令他回国。方要出发,缅贼阿散哥也已遣弟者苏入朝,自陈弑主罪状,乞加宽宥,并愿奉窟麻剌哥撤八回缅。至此讯悉征缅军已退回云南。

那时薛绰尔奏报亦到,只托词炎暑瘴疠,不便进兵,还师时反被金齿蛮邀击,士多战死等语。成宗大愤,遣吏按验,查得薛绰尔围缅两月,缅城薪食俱尽,将要攻陷,云南参知政事高庆,及宣抚使察罕,受纳缅金,怂恿薛绰尔还军,以致功败垂成。于是高庆、察罕正法,免薛绰尔为庶人。独刘深受完泽庇护,未曾加罪。南台御史陈天祥遂抗词上奏,大旨是参劾刘深殃民激变,非正法无以弭祸。小子阅着原奏,不禁技痒起来,即信笔成诗道:

尧阶干羽化苗日,元室兵戈酿乱时。

谁是圣仁谁是暴?兴衰付与后人知。

欲知原奏详细,请看下回叙明。

海都肇乱四十年,战杀相寻,几无宁日,幸出镇有人,或善攻,或善守,以此北方千里,尚未陷没。海都不获逞志,抑郁以死。自是都哇倡议归降,察八儿等同时听命,三汗投诚,兵祸少弭;然劳师靡饷,已不知几许矣!为成宗计,当口不言兵,专谋富教,庶乎承平之治,可以期成。乃复征缅国,征八百媳妇,愤兵不戢,必致自焚。迨悍酋妖妇,连结构兵,扰扰云、贵者有年,刘深之肉,其足食乎?本回于北方之战,归功床兀儿,南征之役,归罪刘深,而隐笔仍注意成宗,皮里阳秋,可与言史矣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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