后妈文里的短命亲妈 第25节(1 / 2)
冯妙跟着爷爷先去大队部拿了张介绍信,回家从容收拾一下,院里该收的东西收一收,一直等到下午四点多钟,王建国他们才来,接了冯妙去甬城。
司机专心开车,王建国不知道是性子闷,还是对冯妙此行保留意见,反正不大爱说话,只简单介绍自己在甬城文保办工作。
这辈子冯妙最远也只到过县城,这还是她第一次走出“县”以外的疆域。小车颠来颠去,大都是泥土路面,坑坑洼洼,想快也快不了,一路安静地到了甬城,太阳已经红彤彤坠到西山了。
车子沿着城市边缘向西北侧穿行,七弯八拐,停在一处建筑前。
“咱们今晚去不了了,这么晚去了也没法看了。”王建国道,“邹教授和张老师嘱咐我先安排你住下,明天一早我带你过去。”
冯妙点头说行。
“就是……”王建国脸上为难了一下,“我们单位没有专门的招待所,你呢我估计也没有住勤费用报销,考古队眼下也不好给你报,要不……这是我们单位的集体宿舍,单位和考古队几个女同志一起住,我问问给你找个空床吧,要是没空床,你就跟谁挤一晚上,横竖现在天气热,怎么都能住一晚。”
“不用了,总不好随便打扰别人。”冯妙说,“我带了介绍信,方便的话,附近有没有旅馆,我可以住旅馆,明天一早我再过来跟你会和。”
“那……也行吧。”王建国跟司机嘀咕几句,小车调了个头,又开了有一公里的样子,在一家“红旗宾馆”门口停下,民国风格的西式洋楼,颇有年代感了。
“附近最近的也就是这家了,再找别家还要远一些,不过这家可能有点贵。”王建国说。
他和张希运只是短短半个月的共事之交,对张希运的老丈人家毫无了解,只知道冯妙是张希运的内弟媳。王建国一边陪冯妙下车走进去一边腹诽,这邹教授也是异想天开,瞎搞什么呢,让个农村土裁缝来参加考古。他让冯妙住考古队宿舍,明明是想替她省钱的好心之举,这位还不领情了,她知道城里的宾馆多少钱一晚吗。
“多人间一块二,三人间两块八,两人间三块五,楼上单间五块。” 中年女服务员面无表情地报完价格,“住不住?”
“要个单间。”
服务员一伸手:“介绍信。”
冯妙把介绍信和一张五元的纸币递给她,等她看完拿回介绍信,便拎着个小包裹坦然走上楼梯。
第26章 绣金补子
五块钱, 肉疼。
冯妙不禁多了些“小人之心”,毕竟这年代宾馆也有高低之分,王建国把她带来这里, 是高估了她一个农村妇女的消费水平,还是真的是周围没有其他便宜的了吗?
想想她要是吓到了,不住了,是不是还得求着王建国回去挤他们单位宿舍,互相都不熟悉, 说不定还要跟哪个女同志挤一张床, 人家是否愿意,再说单从陌生人的角度, 冯妙就不想。
她没那么阔气非得住单间,然而这年代的宾馆旅社, 大都是公共卫生间不说,两人间你只有一张床的权利, 随时会住进来一个素不相识的陌生人。
谁知道她半夜睡醒, 会住进来一个什么人?
所以, 钱真是好东西。
单间除了独立卫浴,还有沙发和桌子, 收拾得比较干净,不枉她花的五块钱了。一路颠簸冯妙有些晕车, 洗把脸先休息了一下。
夜幕降临,楼下亮起几展昏黄的路灯,冯妙下楼去觅食。她沿着街道走出一段,除了一家卤味店, 也没看见有卖饭的, 她在一家“东方红饭店”门口停住脚, 瞧着店里三五成群的客人,犹豫着要不要进去。
“姑娘,要不要炒花生、炒瓜子儿?还有煮熟的菱角。”
冯妙转身一看,见是个上了年纪的老奶奶,手里拎着个竹篮,用头巾盖着,冯妙不禁有些惊奇。
“老人家,您这是……”她顿了顿,直截了当问道,“老奶奶,这边可以卖东西了?”
老人说:“给不给卖的,如今也不是管那么严了,市场管理员便是碰见,我这把年纪,也顶多叫我回去就算了。这条街还有个早市,你得赶早,好多乡民来卖菜呢。”
冯妙不禁一笑,原本并不想买东西,可老人偌大年纪看着挺让人不落忍,就买了两毛钱一包的瓜子,老人在家称好的,用稻草纸包成小包。
“老人家,您知道这附近有卖饭的吗?”
“有啊,”老人指了指,“你往前走几步,前边一拐那个巷子口,有个老太太拎个篮子蹲在那儿,她卖的包子和大饼,包子素馅的,一毛一,你要加她一两粮票,九分钱。”
有点贵啊,国营饭店才八分呢,冯妙循着指点找过去,微弱的路灯光线中揭开盖布一看,又觉得也不算贵,包子很大,白菜豆腐馅儿的,她买了两个,足够吃饱了。
城市的角角落落似乎都在悄悄地发生变化。
吃饱了洗个澡,舒舒服服睡了一夜,第二天一大早冯妙就跑去寻找老人口中的“早市”。
其实也就是街边多了些提篮卖菜的人,居然也有卖饭的,冯妙买了一个菜饼子,在别人指点下去附近一家国营豆制品店买了一碗豆腐脑,吃饱喝足,慢悠悠沿路逛过去,掐着点儿找到文保办。
她在门口等了也就两三分钟,王建国匆匆出来,看见冯妙便说正打算去接她呢。
今天没有小汽车的待遇了,昨天派车那毕竟是护送文物,王建国带着她乘三路公共汽车,在城郊一处建筑下了车,介绍说墓中出土的大部分文物,已经转移到这里保管。
“出土文物比较多,我们一下子也没有专门的地方存放,虽然是暂时的,我们也做了很多工作,确保文物没有闪失,清理修复之后会有更好的安排。”王建国指着大门口持枪站岗的警卫跟冯妙介绍。
从昨晚亲眼见她坦然花了五块钱住宾馆之后,这位小王同志态度似乎没那么生硬了。然而不能去沂安太妃墓的现场,冯妙多少有些遗憾。
王建国出示证件,带着她经过警卫室先登记,一路进了大楼。正值上班时间,不停地有其他人经过,王建国不断跟别人打着招呼,径直把冯妙带到三楼。
推门进了一个狭长的房间,里边已经有两个穿白大褂的女工作人员,年纪都比较轻,正坐在桌边埋头摆弄什么。
冯妙一进门,目光就被房间里那张宽大的长方形桌案吸引去了,桌案铺着厚厚的毡毯和深色桌布,白棉托布上平铺着一件颜色灰黄发黑的织物,看不出原本是什么颜色了,破损很严重,两边衣袖残破不全,袖口全没了,半边衣襟都缺失了,但是特征也很明显,应该就是邹教授说的那件“织金葫芦方补夹衣”。
冯妙指看了一眼便明了,这应该是一件袄裙的上衣,夹衣,时人习惯叫做“袄子”,可以看出是方领,衣料上有织金云纹,前胸的补子有破损,她走过去仔细看,实物可比照片上清楚太多了,可以辨认出绣金的葫芦八宝纹样。
这是一件后妃重大场合穿的吉服,应该是司制房出来的东西。可惜碳化成黑乎乎一片,不然她甚至能通过刺绣针法判断这件东西出自司制房谁的手。
“王建国,你带她来干什么?”一个女工作人员走过来问,“新来的同事?”
“不是,邹教授让我带她来看看这件东西。”王建国道。
“邹教授推荐来的?”那姑娘笑眯眯问,“哪个单位的呀,认识一下,我是甬城大学历史系的,看你年纪跟我差不多,邹教授推荐的,是不是帝大来的工农兵学员?”
“她是个裁缝,会刺绣。”王建国道,“她说想来看看这个,邹教授就说可以从缝纫的角度帮我们看看。”
“裁缝?”另一个姑娘闻言走过来,皱眉道,“前边西城服装厂的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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