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79节(1 / 2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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萧家夫妇最近忙着琢磨圣意,尚有些自顾不暇,池萤大剌剌地出门也没人阻拦,不过毕竟是要去钦天监堵人,穿着一身女装多少还是有些不便,她便寻得了一家成衣铺子,再度换上了一身男子长衫。

萧萤的身形原本就比一般女子高出几寸,出门时又刻意用炭笔将双眉描粗了几分,亦将轮廓描摹地粗犷了些,穿上男装后乍一弋?看倒还真是一副翩翩公子的模样。

她步履轻缓,摇着折扇来到钦天监门旁,气定神闲地寻了个墙角的僻静处,只等着她的大外甥下值。

这位大外甥盛楸虽说比萧萤小了一辈,但因着只比她小了两岁的缘故,打小与她和萧昇反而能玩儿到一处,倒是比别的表兄弟更亲密些。

盛楸在钦天监任灵台郎,说来只是个从七品的小官,主管观测天象,故而点卯的时间与寻常官员不同,为了更方便观测星象变化,大多数值守的班值在夜里,过着猫头鹰的作息。

故而池萤这次特地赶了个大早,辰时将至,钦天监的府门口终于出现了了一道人影。池萤见这人脚步有些虚浮,走两步还抬手捂嘴打了个哈欠,眼下一片青黑,一脸疲惫之色,应当是整晚都没怎么休息。

池萤立刻上前两步,冲那人挥了挥手,笑道:“大外甥,别来无恙啊!”

盛楸见着池萤先是一愣,顶着朦胧的睡眼上下打量了她一番,似是有些恍惚道:“昇表舅?你这些年去哪儿了,怎么终于肯回来了?”

池萤无奈一笑,扯着他走了几步,离钦天监大门远了些,这才问道:“大外甥,你要不再仔细看看?”

盛楸听她声音似是有些不太对,倒像是刻意压低了嗓音一般。他这会儿也清醒了不少,揉了揉眼又是一阵打量,片刻后突然瞪大了双眼,惊呼道:“你……你是小表姨..……”

池萤忙捂住他的嘴,瞪了他一眼道:“乱说什么呢,叫表舅!”

盛楸闷声点了点头,又忙将她的手扒开,焦急问道:“你不是被山洪冲走了吗?你怎么得救的,又是什么时候回来的?怎么不早告诉我们啊,祖父在兰陵都把你的牌位供起来了,我去年还回去给你烧了香呢!”

池萤颇有些哭笑不得,只得又将之前编好的说辞再重复了一遍。

盛楸听完缓缓叹了口气,“不管怎么说,好歹是回来了,祖父和叔父他们都知道了吗?”

池萤摇了摇头,“还没说呢,这不第一个先来找你了么。”

盛楸面色一缓,终于露出一抹笑意,“嘿,正好,那我回去就给爹爹和祖父写信。”

池萤点头道:“嗯,再顺便把你二叔和三叔都通知到,对了,你可知道现在盛家在京中由谁主事?”

盛楸脸色一凛,“怎么了?你可是在家里遇到了什么难处?我就知道你那个爹和继母不靠谱。”

“哟,”池萤噗嗤一乐,“你怎么就知道我爹和我继母不靠谱了?”

“还不是我爹说的,”盛楸皱着眉忿忿道,“不然他和祖父怎么会在宗祠里供你的牌位,他老人家早就看你爹不顺眼了,他还说了,要不是当年姨祖母执意要嫁那个穷小子,便是当个王妃也绰绰有余。”

池萤戳了戳他的额头,笑道:“你小小年纪懂得还不少,行了,我们家的事我自有决断,你帮我牵个线就行。”

盛楸揉了揉额头,闷声答道:“哦,只是如今盛家的主事人其实我不太熟,应该还是要去找三叔才成。”

盛楸口中的这位三叔便是萧萤的三表弟盛瑜,任职礼部员外郎,官居六品,比盛楸稍高些,但在汴京之中依然是个无人在意的小虾米。

既然要通过盛瑜的关系,池萤便同盛楸一道回了盛家老宅,等着这两位表哥回府后一同商议。

盛老爷子作为左相时的官邸,在辞官返乡后自然要交还给朝廷,但盛家在汴京之中依然有着不薄的家底,这盛家老宅地处城南,闹市取静,家中子弟在老宅中皆有着自己的小院。

虽说盛家门风还算自由,并不拘着家中子弟一定要留守于家中,但像盛楸这些在朝为官的子孙们还是都选择住在了老宅中,不为别的,朝廷里的俸禄想要在京中合适的地段租个小院子确实负担不起,啃老虽然有些丢人,但好歹省钱不是。

不过盛家之中经商的那些兄弟姊妹,倒是大都搬出了老宅,在京郊寻了几处精巧别致的园子,还大都自带些湖景温泉之类的,比起他们来倒是过得阔绰肆意不少。

申时过后,盛璞与盛瑜终于下值归来,见着池萤又是好一阵惊讶不已,她也又将那段离奇得救的经历讲了一遍,这才将二人安抚下来。

盛璞年纪虽最大,但性子也是最沉不住的,愤愤然劝道:“表妹,你们家的事我们也都知晓的差不多了,不如你还是回盛家来住吧,省的每天见着他们几个还要白白受气。”

池萤摇了摇头:“表哥的好意我心领了,但我毕竟还是萧府的人,被人抓住把柄事小,连累了你们被人参上一本便不妙了。”

“表姐说的是,”盛瑜为她斟满了茶盏,气定神闲道,“凡是总讲究个名正言顺,不知表姐有什么打算,若是有需要我们的地方,只管提出来便是。”

池萤笑着接过,“说来倒是需要表弟给我透个底,不知如今在京中,盛家究竟是个什么光景?”

盛瑜的眼珠一转,“明人不说暗话,表姐是想知道,我盛家是不是当真退了吧。”

“表弟果然机敏,”池萤坦然地点了点头,“我也不藏着掖着了,既然萧家容不下我,我又何必硬撑,我母亲当年是憋了一口气,至死也没有向外祖求援,丢下我和哥哥撒手人寰,好在外祖始终还是记挂着我娘,对我和哥哥也一直暗中多有照拂。我也算是死过一次的人,经此一事也想通了许多,他便是我血脉相连的父亲又怎样,谁真心待我,谁才是我真正的亲人。”

“小表姨,你说得对!”盛楸听了她的话连连点头,“反正我们一直都拿你当一家人,不如你就改姓盛吧!”

盛璞一把拍向他的后脑,斥道:“小孩子家家的胡说什么呢!姓氏也是能随意改动的不成。”

“大哥莫气,”池萤将盛楸拉到身后,笑道,“但此事我看倒也并非不可。”

盛楸闻言猛点头,低声道:“就是就是!我才不是胡说。”

盛璞眉心一拧,“表妹,你怎么也跟着这个小子胡闹。”

池萤笑道:“表哥,我母亲也是盛家人,若是到时我当真和萧家划清界限,随了母家姓氏其实也有古例可循啊。”

盛璞还欲再争,盛瑜忙从中调和道:“哎,此事还不急,日后再议也未尝不可嘛,看来表姐心中已经有了章程,那我便将盛家如今还在京中的叔伯兄姊大致同你说说吧..……”

一盏茶后。

盛瑜摸了摸下巴:“大致便是如此了,盛家的商铺其实背后都挂着旁人的名字,这样也不会太过打眼。”

池萤缓缓点了点头,盛瑜所言果然和她预想中差不多,虽说盛家最大的一面旗帜看似倒下,留在京中担任一官半职的子弟,也大多如盛璞盛楸这般只是六七品的小官,但几乎在所有重要部门的边缘职位,都有盛家的子弟的踪迹,虽然有些已经不姓盛,但也都与盛家有些姻亲关系,抑或是受过盛家的恩惠。

而盛家在经商的一些亲属,也早就打通了各个关节,无论水路还是陆路,从南至北从东至西的商路都早已建立,各个郡县主城也都有他们家的铺面,只是隐去了盛家的存在,从来没有摆在明面上罢了。

就连盛清涓留下的嫁妆铺子,虽说在萧夫人手中转了几手成了现银,但其中关键的铺面良田其实也是被盛家暗中压价买走,依然还在盛家自己的手上。

盛家就像编织起了一张看不见的大网,几乎没人能察觉到他们的存在,但这个家族的影响力却早已辐射到了朝野内外,说是翻手为云也不为过。

就像最有钱的家族企业从来不会上市披露财报,闷声发大财嘛,这个道理池萤还是懂的。

“多谢表弟,我省得了,只是还要再麻烦表弟一件事,我想见一见盛家如今在京中的主事人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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