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24节(1 / 2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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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自做了太子起,便将养在邺城,半步不敢出,即便如此,也不过堪堪活过三十岁,便身殒了。对他而今这副身子骨来说,能让他在这样的情况下离开邺城、前往临安,可见他有多畏惧霍无咎。

江随舟拿着那信,沉吟了半晌。

“去回娄将军,说我知道了。”他说。“让他只管放心。”

那斥候连忙起身应是。

便听江随舟接着道:“孟潜山,去问问霍将军去哪儿了,派人去告诉他,让他尽快回来一趟。”

“是!奴才这就去办!”孟潜山忙道。

二人退下,御书房中顿时清静了不少。

江随舟拿着那封信沉思了起来。

霍玉衍敢来,那就说明他不知道霍无咎手中拿有他证据的事情。虽说李晟被霍无咎杀了,但而今世人都当是李晟心怀异心,想要除掉霍无咎。

也正因为如此,霍无咎与昭元帝书信往来,北梁又往南边送了这么多官员,谁也不觉得奇怪。

而今知道实情的,也只有江随舟、霍无咎和娄钺而已,而知道霍无咎手里有霍玉衍与庞绍来往密信的,也只有江随舟与霍无咎两个人罢了。

虽说霍玉衍的到来出乎江随舟的意料之外,但而今敌在明我在暗,反倒是霍玉衍更加被动。

如若处理得当,对他们来说,反倒是霍玉衍主动将把柄送上门来呢。

江随舟摩挲着纸张的边缘,陷入了沉思。

——

入了夏,横亘在北梁南景之间的大江涛涛而过,两岸绿树成荫,自成一派江南景致。

娄钺站在江边,深吸了一口气。

霍玉衍要来的消息一送到他手里,他便立刻派人马不停蹄地转呈给了江随舟。

他知道,江随舟人在临安,定然会将一切准备妥当,他要做的,便是藏住自己的全部心思,全须全尾地将邺城送来的所有人,安全地迎回去。

他神色冷峻,旁边的娄婉君却没注意到。

她不耐烦等人,骑着马,在江边溜达。她将马鞭折起塞回了腰间,抬手折了一支柳,轻飘飘地甩着,催着马匹在江边闲逛。

她晃得娄钺心下直躁。

“老实点儿!”娄钺不赞同地皱眉对她说。

娄婉君分毫不放在心上,一手甩着柳枝,单手牵着缰绳调转过头来。

“傻站着就是老实了?”她顶嘴道。“我闲得住,这马都要拘坏呢。”

娄钺憋了半天,告诫道:“一会儿北梁的太子殿下要来,你当心着些,不要坏了礼数。”

娄婉君嗤地笑了一声,道:“什么太子殿下啊,往前数十年,那会儿可是我罩着他,带着他玩儿呢。”

娄钺连忙斥责她:“没轻重!无论从前如何,他而今都是太子,是皇家的人,这样的话,万不可以乱说!”

霍玉衍和霍无咎的那些龃龉,娄钺思虑再三,还是没有告诉娄婉君。一则娄婉君性子耿直藏不住心思,二则,这事情少一个人知道也能稳妥些。

更何况,在娄钺心里,娄婉君怎么也就是个女孩儿家,既没有官职,又不是男子,这种事,不知道也便罢了。

而娄婉君自是不知道他这么多的心思和顾虑。

她嘁了一声:“当着他的面,我当然不说了,我又不傻。”

两人说话间,江面上已经遥遥看见了船只的影子。穿上挂着的旗帜正是北梁的。为首的是一艘两层高的大船,看上去应当是领头者所乘的。

娄钺通身都紧绷起来,面上的表情也匆匆收住。

“人来了。”他说。“慎言。”

娄婉君有些奇怪地看了他一眼。

她父亲这神色,虽说是一副认真庄重的模样,但怎么也不像迎接自家人,反倒像在准备着应付什么敌人。

她收回了目光,往那江面上看去。

便见那船只缓缓而来,荡开了波浪,驶过了缓缓流淌的江面。江面宽阔,那船行得慢,应是行了两刻钟,才堪堪停在了江畔。

娄钺手下的兵马已然列阵在江畔,银甲红缨,旗帜猎猎飘扬。见着船停,娄钺便领着手下的将领们迎上前去,便见大船放下了踏板,卫兵迅速地列队下了船。

娄钺停在了踏板前。

便见卫兵在两侧列好了队之后,便有几个太监宫女手持仪仗缓缓而下。娄钺备好了面上的笑容,旁侧的娄婉君却浑然不觉地啧啧称奇。

“竟是这么大的排场!”她小声道。

娄钺连忙横了她一眼。

便在这时,一人缓缓行到了那踏板上。

那双雪白的织锦靴子上,密密地用金线织着蟒纹,在阳光下熠熠生辉,反射出黄金特有的色泽。

顺着看上去,便是个一袭雪白织金衣袍、头戴嵌玉金冠、面如冠玉的翩翩公子。

他身量修长,倒是显得他单薄。这样的织金白衣向来不是寻常人撑得起的,穿在他身上,却显得清雅与贵气并生,配上手里一柄描金扇子,分明便是一位皇城里出来的贵公子。

随着他走下踏板,娄钺带着身后众人纷纷跪下,盔甲发出了当啷的声响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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