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74节(2 / 2)
“这条路最难推了,你帮着我还好些,我一个人推两分钟得歇五分钟。”
我妈的小吃摊是由一辆三轮车改装成了,加了雨棚和桌板,体积不算小。
夜市离我家有三四公里,必经之路上有道坡,去时是下坡,非常轻松,回来就成了上坡,她骑不动,每次都要推好久。
冬天还好,夏天一推就满身的汗,连衣服都能拧出水来。
“我以后……每天都帮你推……”我妈把着车头,我推着屁股,凌晨两点多的马路基本看不到什么行人,偶尔会有车经过,大灯照得人眼都睁不开。
“开学了你就给我好好上学去,谁要你每天都来。我这么辛苦干活儿养你们兄妹两个,是让你们跟我一起来出摊的?”她回头瞪我一眼。
我知道她没有真的生气,抹了抹满头大汗,改口道:“那我假期里每天帮你推。”
她闻言什么也没说,视线转回前方,继续努力将车推上坡。
许久之后,她长长叹了口气,有些感慨道:“还好有你们……”
汗水顺着下巴滴落,虽然她没说完,但我大概能明白她的意思——还好有你们,不然我一个人恐怕撑不下去。
“一肌一容,尽态极妍,缦立远视,而望幸焉……”
卷着书晨读,视线落到窗户外头,一眼却没瞧见以往都会在的那个人。
今天怎么这么晚?
心不在焉地翻过一页,又翻过一页,到晨读都快结束了,冉青庄才拿着扫帚姗姗来迟。
朝后门方向喊了什么,不一会儿,小黑狗摇着它的旋风小尾巴出现了,一个劲儿往冉青庄脚边蹭。
冉青庄蹲下身,两手插入小狗的腋下,将它整个抱了起来。
他一边笑着一边和小狗说话,还拿鼻子去碰小狗湿漉漉的鼻头。远远地看着,我不自觉也笑起来。
当时不明白心中那些蠢蠢欲动的,顺着血管涌进大脑的是什么,现在想来,应该就是“欲望”吧。
和肉体无关,也和野心无关,只是一种模糊的、隐晦的欲求,想要亲近,想要和他成为朋友。
冉青庄好像感觉到了什么,抱着小黑,突然抬头朝我这边看来。
我来不及收回视线,被他抓个正着。他脸上没什么表情,看不出是否有因为我的窥视而生气。
对视片刻,我心跳如鼓,正要移开视线,就见他握着小黑的爪子,冲我打了个招呼。
他似乎以为,我是在看狗。
打过招呼后,他并没有与我再有其它互动,之后该干嘛干嘛,象征性扫了两下地,晨读结束的铃声响起前便扛着扫帚走了。
迷迷糊糊的,我从一个接一个的梦里醒来,眼前仍然一片黑暗,但能够听到很多声音。
“听得到我说话吗?”解医生的声音响起。
我的意识还有些混乱,过了好一会儿才回想起来自己这是在哪儿。
“嗯……”我从喉咙里努力发出声音,“手术……成功了吗?”
“有个好消息告诉你,我们做了术中病理切片,发现你得的并不是胶质瘤,而是一种炎性假瘤。”解医生带着兴奋道,“这种炎性假瘤影像表现上与胶质瘤十分相像,又因为特别罕见,发病原因不明,所以很容易被误诊……”
她后头又说了一大堆专业名词,我刚刚从麻醉中苏醒,并不是很能理解透彻,但我还是听明白了最重要的一条讯息——我得的不是胶质瘤。
而且解医生语气这样乐观,这什么炎性假瘤应该是比胶质瘤好治许多的病。
“现在就推你回病房,之后进行抗炎、抗病毒和脱水治疗,相信很快就你的病情就会有起色。”
没多久,身下的推床动起来,应该是出了手术室。
刚刚我强撑着听了解医生说了好多话,把为数不多的精神都用得差不多了,现在就有些昏沉。
能听到小妹一个劲的在叫我,我想回应她,手试着抬起,下一瞬便被一只更宽大有力的手握住了。
这可不是小妹的手。
我动了动手指,笑着叫冉青庄的名字。
“我在这里,你要说什么?”他俯下身,仔细地听我说话。
我小声地,用着只有我俩能听到的音量,一字一字吃力道:“我没有看狗,我一直……看的是你。”
随后也不管他听不听得懂,再次屈服于麻药的余威,陷入昏睡。
第79章 或许太阳也在仰望着云
由于发病机制不明,又十分罕见,对脑部炎性假瘤的治疗国际上并没有统一的方案。解医生不主张手术治疗,认为既往病例手术治疗效果并不理想,有复发风险,建议先进行药物控制。
在一系列的复合治疗后,我的眼睛在第五天的时候出现了光感,此后一天比一天看得更清晰,到第十天时,已基本恢复了往日的视力。
一个月后,我的临床症状全部消失,mri复查病灶明显缩小,解医生认为我已具备出院的条件。
出院前,我妈带着小妹先回了博城。我在崇海,小妹以后也要在崇海上学,她之前就有想法要跟过来。这次我生病,她在酒店住了一个多月,深觉不便,干脆把想法付诸行动,叫南弦找好了房子,回去整理了东西马上就搬。
新的安全屋在一栋高层的中间楼层,对面就是崇海市第一法院,冉青庄即将开庭作证的的地方。
金辰屿一直没有苏醒,严霜说,对方可能就这样维持植物人的状态,不会醒了。他做了那么多伤天害理的事,如今变成这幅不死不活的模样,也算是报应不爽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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