分卷(3)(2 / 2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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嗬嗬、

有什么东西落在他肩上,微凉的触感格外真实,望舒转过头去。

是个女人。

黝黑焦亮的皮紧紧绷在骨头架子上,仿若粘腻的早已腐烂的肉。它双目空洞洞的漆黑,突出的下颚骨只能发出嗬嗬的叫声来,她着一身鲜亮的凤纹嫁衣,快要掉落的耳骨处还佩戴着翡翠珠环。

是做新嫁娘装扮的女子。

可是凭借骨像来看,应当是个五官端正的漂亮女子,只是不知为何会遭到火烧。

望舒心下紧张,新嫁娘向后退了两步,硬生生扯下耳骨上的珠环,余头还带着烂肉。心她小心翼翼的,用那只已然萎缩得较鸡爪大不了多少的手递给望舒。

她保持着这个姿势不动,执拗的有些令人动容。

望舒突然间便没那么怕了,他舒展眉目,轻声问:

给我的吗?

女人点点头,又向前递了一步。

望舒在下方张开手掌,珠环落到他手里。

她似乎很高兴,拉扯的嘴角都有些歪斜。

却伴随着下一秒开门声消失不见。

顾俭进门就看见少年呆呆的捧着手坐在柜门边边。

走进些,看到那只弯月形状的翡翠珠环正安安稳稳的放在望舒手中,挂钩处还残留着碎肉点点,他直觉不是什么好东西。

顾俭心中突突的跳,沉声问道:哪儿来的?

望舒回神,捧到他面前,一个穿嫁衣的女人给的。

要多无辜有多无辜。

顾俭觉得这小孩忒没警觉心,谁的东西也敢接,不说人心叵测,就是看林中那些白骨的狂热架势,一不小心生吞活剥了都是有可能的。

他摊开手,给我。

他叹了口气,将那只珠环坠子顺着窗几丢了下去。

他拉着望舒起来,又道:从你昏迷后,我们顺着地壳裂开的缝隙在尽头处找到了这座客栈,灰蒙蒙的楼层看上去应当是有三十层高,后面跟着的那些人,也进来了......

他面色凝重,我们出不去了,荆棘把周边所有的路都封死了,我和顾明阳查勘过了,顾俭摇摇头,在这里,谁给的东西也不要乱拿。

顾俭:尤其是对你,它们居心叵测。

他忽又想起,哪儿来的女人?

望舒摇摇头,她走了。

总而言之,遇到的一切都不要轻易相信。

这柜子,什么时候摆在这儿的?

柜门漆封发黑,虽精致典雅,大敞的柜门里一摊脏污的液体却令人顿感不适。

他关上柜门。

环顾四周,没有任何发现,二人都不开口时房间静的可怕,窗外已然昏黄幽暗,荆棘浓淡,张牙舞爪。

跟我走吧。

昏暗的楼道只有三三两两的人们结伴而行,望舒还碰见了路上早已等待着的顾明阳和小魏。

林中白骨横行窜腾,一不小心便会被这些指爪抓进夹缝,顾明阳步履慌张,险些被白骨拉下去,是小魏伸手救了他,后行死在这些东西手里的人,不在少数。

顾明阳吓得心脏都要跳出来,这些或不小心跌入夹缝,或被指骨抓紧去的人,不肖片刻便被生吞活剐,变成一堆残存着碎肉的分离白骨,顾俭前头抱着望舒,小魏与顾明阳在后迷惑视线,这些怪物似乎对望舒格外癫狂,甚至连原本的方向都不顾及也要拼命抓住望舒。

几人一路分析情势,到达大厅时已有不少人抱团而立,但就是没人去坐那敞亮的圆桌。回过头来,初时接待他们的男人直挺挺的站在圆桌旁。

顾明阳咋舌,怪不得都不敢坐。

顾俭走在内边,尽可能阻挡众人发觉少年的迹象,却见瞬间,情况突发。

僵硬似尸态的男人缓慢的弯下腰来,似乎连骨头都在吱嘎作响,他戴着高帽,顾俭看不清他的神色。

客人。呆滞的目光忽的有了神采,高帽男人勾起唇角,微微弯腰,欢迎来到客栈。

周遭人群开始注意起这边变故,眼神直勾勾的看着他们一行人,更退了几步默不作声。

谁也不敢轻举妄动。

第5章 暴食客栈(5)

众人的目光皆随他而动。

僵直着的男人活动了下吱嘎作响的骨节,犹如一只生锈腐败的提线木偶,他拉开椅子:客人,请坐。

望舒顺着视线看过去,那张被高帽掩盖的半边面容苍白枯瘦,却不知为何依然能从中透出一抹温柔的神色。

高帽男人声音愈发小心,仿若是对待什么易碎的珍宝。

客人,舟车劳顿,想必您定然饿了。

客人,您想吃些什么呢?

一连串的话甩出来扎红了周遭人的眼,可是谁也不敢贸然跑过去,虽然已经饿了很长时间,可谁也不知道这个古怪的男人会不会一下拧断身边人的头颅。

林中那些断肢残骸对他们来说造成的冲击太大了,好些人依旧精神恍惚无法回神。

实际上望舒对于进食这件事不大热络,进食这件事不过是五谷过腑脏,无益亦无害。

先前在虚无之境时灵力枯竭险些退回初始形态,而后进入鬼怪世界反而觉得身体轻盈灵活起来,识海也在一点一滴慢慢休养,对他来说,爱意才是最好的滋养品。

可是随着铜盖扣住的盘子一只又一只端上来时,望舒肯定,他闻到了一股很香很香的味道。

高帽男人轻轻放下盘子,将他闻过之后多看了两眼的盘子端到面前来,随即打开盖子。

一只一只的奶酪棒看上去莹润粉嫩,毫不吝啬的叠加一层层,浓郁的奶香味甜甜的飘过鼻尖,这无疑是人类幼崽的最爱。

他矜持的上手去拿,却被半道截下。

顾俭拎起桌上的筷子敲上了他的手,霎时间浮起一道红痕,他白的晃眼,于是那抹红便格外刺眼。

望舒看了眼盘中香香的奶酪棒,很有骨气的说了一句:不吃也行的。

高帽男人身形颤抖,周遭人都要以为他下一秒就要背过气儿去,哪成想他迅速的从袖口抽出一把尖锐的匕首,横面就要向顾俭刺去,那家伙,和刚才形如耄耋之年的男人简直就不像是一个人。

那把匕首锋利的很,一刀没了断,白晃晃的刀尖儿亮的扎眼。

他护在望舒身旁,反倒让大家产生他们才是一伙儿的错觉。

客人,吃,不怕。

他每个字的起始似乎都极僵硬困难,在此之前好似没说过多少话,喉咙干哑又难听,像是只破风箱在呼哧呼哧的转动着零件。

望舒抬头看去,实在有些讶然,这个多半不知是人是鬼的男人流涌的爱意比顾俭差不了多少。

现下剑拔弩张,看样子双方都不准备放过对方,好一场恶战要打。

望舒捏起一只奶酪棒,韫红的舌无师细细咂摸,这样看起来,比一只猫咪的攻击力大不了多少。

入口绵软细腻,夹杂着奶香与甜味的中和,令人上瘾。

望舒看了眼饥肠辘辘眼神幽怨的顾明阳,问道: 我朋友可以坐吗?

他眼神柔软澄澈,苍色眼眸折射出的光影令人心醉。

高帽男人挥了挥手,立即便有几个女仆过来。

当然可以,客人。

紧接着,顾俭就看到,那几个消瘦的女仆一人一边,把整张桌子和望舒轻轻松松的抬了起来,挪到了光线舒适又有软毯的一边。

望舒不明所以,顾俭和摇摇头,示意他切莫轻举妄动。

那么,客人们,晚宴开始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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